日本自2000年开始实施「介护保险制度」以来,每3年进行一次改订,名曰为使支付体系更为合理和公平,实际上正如众所周知,随着老龄少子化的社会问题日益严重,「介护保险」的支出不断增加,迫使政府不得不慎重考虑这项制度的财政健全性和可持续性。

为了让更多的老人延长健康寿命,同时减少医疗护理的经费支出,日本政府近年颁布了各种法令条例,其中最为有名的是「奖励金」制度。即针对「自立支援・重度预防」积极采取干预措施的地区性介护服务部门,政府将根据评估结果对其发放特别财政补助金的奖励制度。

这个制度的财源有别于介护保险,而是从财政支出里另外划分的一块专项财政预算。2018年起,每年共计200亿日元(约12亿人民币)用于这项制度(大家熟知的「地区综合介护体系」即为典型的奖励项目。

最近,日本政府公布,为了促进更为积极的「预防护理」,将在之前的奖励金预算上增加一倍的金额,即2020年将投入400亿日元,刺激各地政府在原先的基础上集思广益,更为积极地采取各种干预措施,维持老人现有的护理等级,改善身体状况,尤其将「认知症预防」放在首要地位。

政府这一举措的目的在于,减少并抑制重度老人的增加,以此来大幅减少医疗和护理费用的支出。然而对于这一项政策,养老界一片哗然,大家似乎并不「领情」。一些养老专家以及在养老第一线的经营层人士纷纷持反对意见。这究竟又是为何?

现将一部分专业人士的观点介绍如下,供大家参考。

某养老机构经营管理企业负责人:

随着年龄的递增,体力会逐步下降,得病几率也会增加,这是无法避免的。伴随着身体衰老,如何让老人在安全的生活环境中继续维持生活的原样,这才我们的工作重点。反之,政府推出的「奖励金制度」,并不是以此作为出发点。

为了激励各地政府竞相拿到奖励金,会非常片面地将「预防护理」定义为「抗衰老」。最常见的就是通过对老人进行肌肉强化锻炼或记忆力方面的干预,以此来作为评估标准从而获取奖励金。这是不完整且有缺陷的。

某养老机构护理部负责人:

在我们的传统观念里,总是将衰老看做是件糟糕的事情,但这就如同是在否认「长寿」这件事情。

随着年龄增长,身体状况的衰退和认知障碍都会伴随而来,无法避免。对于长寿的老人,即使得了认知症,有何不妥?我们应该正确看待这一现象,他们是认知症,这又怎么样?没必要去刻意治疗。

现在全世界的药物研发公司都在努力研发根治药物,然而目前尚未有成功的案例。作为医学研究人员他们的本意并没有错,但是我们作为一名社会成员,为何非得要强调认知症必须治好?不是认知症有病,而是我们这个社会病了。

某老年公寓运营公司管理层人士

我们总说「预防认知症」,然而更多的时候这种说法不仅伤害了与认知症共存至今的老人,还为那些早早地努力进行「预防认知症」的人们带来日后的失望。因为,认知症无法预防。

前几天,有位家属流泪告诉我们,她的母亲因为不想得认知症,长年去参加各种被认为可以预防认知症的活动,而不久前,被诊断为认知症。

「预防认知症」,我希望大家不要被这句话所蒙蔽,在尚未有一个确切的预防方法之前,宣传「预防」、「对应对策」,在其背后隐藏着「回避」与「根除」的心理。把认知症老人看作一个特殊的群体,本身就是对认知症的恐惧和偏见。虽然这种偏见是无意识的,然而当今社会还是有不少企业利用这种现象从中谋利。我们建议应对「预防认知症」这样的说法加以规范。

某养老集团一线护理员:

在我的日常工作中,看到很多认知症长者在面对病情恶化时依旧很幸福地生活着。

很多时候,那些保持乐观心态的认知症老人,即使记忆力出现障碍,但其日常生活并未出现很大的困难。他们常会笑嘻嘻地说「啊呀,我怎么又忘了,真是的!」。这是因为周围的环境为他们营造了一个「即使健忘也无妨」的安心氛围。而创造这样的环境才是我们要做的工作。同样的事实证明,认知症的症状即使在发展,也能安稳地进行日常生活。

因此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充分尊重老人意愿以及掌握老人身体机能状况的前提下,鼓励并看护老人完成自己可以完成的动作,协助他们做那些无法独立完成的动作,通过这种方法帮助老人尽量维持现有的生活能力和尊严。

某老年医疗专业医生:

认知症,是由于脑细胞功能的衰弱而引起的记忆力的衰退,造成对时间和地点概念的模糊等判断能力的消减。认知症虽不能预防,也无法预测,但是通过健康科学的饮食和参与各种社会活动,或许可以降低风险,达到拖延或减缓进一步恶化的效果。

打个比方,就如同肺癌和抽烟的关系。禁烟不能保证一定不患上肺癌,但是可以降低风险。认知症多发于老年人,这就说明认知症是随着身心衰老而出现的老化现象。

我们可以换个说法,即不叫「预防」,而叫「准备」。如同台风到来之前,我们要事先储存一些食品和物料以备不时之需。同样的,面对认知症,事先将生活环境打造齐全,那么对于谁都有可能得认知症的情况下,做到有备而来,即使得了认知症也可以保持原来的生活。

日本认知症护理第一人:

我们未来都有可能得认知症

写到这里,笔者想起了最近去参加的一场有关认知症护理的演讲活动,发言人是被称为日本认知症护理第一人,和田行男。

他面对会场里的几百名观众,问道「想得认知症的人请举手」。台下一片静寂,无一个人举手。接着,他笑着指着台下听众「很遗憾,这里的每一位未来都有可能得认知症」。

之后,在谈到认知症预防的问题时,他问道「你们中间,有人在玩填空格之类的健脑游戏吗?有人在吃深海鱼油吗?」,台下几乎所有人都点头称是。

然而他却说了以下这番话:

「这些都是徒劳,没用的!得认知症的时候还是会得。要问有什么最好的预防的方法,那就是早点去见上帝」。

在日本,为什么有人反对“预防认知症”?

「无论是谁,到了一个可以发挥自己能力的环境里,他都会振作起来。在很多养老机构里,以其让老人做动脑筋的游戏或体操之类的活动,还不如让老人从事一些家务之类的事情,因为之前的几十年里,他们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这些动作都深深地刻在他们的身体记忆里了」。

不能否认,日本目前也经常会出现「预防认知症」的说法,这是因为政府机关或一些媒体,觉得用上了「预防」两字,看上去更体面。

放眼中国,近年来对于认知症的理解和认知有了很大的提高,一些城市建立了认知症友好社区,对认知症长者及家属进行专业指导,主张「早发现早治疗」,但有时还是脱离不开「预防认知症」这个观念。或许我们所提及的干预措施、制度体系与日本的概念有所不同,但日本还是为中国提供了很好的「前车之鉴」。

鉴于日本多年对认知症照护的摸索与实践,通常认为,认知症的老人应该托付给专业机构。因为一般家庭无法每时每刻陪伴在老人身边且不具有专业的护理知识。平时老人一个人孤独的状态只会引起症状的加剧。

而在专业机构里,情况就不同了。日本的养老机构因为几乎全是单人间,这就为老人把原先的家搬到机构里来创造了条件。身边有几十年用下来的熟悉的家具和用品,老人可更快地适应机构这个新的环境。

在日本的「特别养护老人院」或是「GruopHome」里,都以认知症老人居多,前者通常将9〜10位老人作为一个单独的生活单元,后者规模虽小,也是以9个人左右组成一个生活小组。

老人们一起经营着日常生活。白天一起做菜、洗碗、洗衣、晾衣、打扫卫生,与平时在家时所做的事情并无两样。老人们各自尽自己所能,即使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也会帮忙在餐桌上摆放碗筷或折叠晒干了的衣物等,这氛围就像一个大家庭。

在这个过程中,护理员也是这个家庭的成员之一,他们没有制服,穿着平常自己的衣服。有的养老院,允许护理员把就学前或者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带来上班,老人们可以与孩子玩耍,护理员又消除了后顾之忧。

护理员的职责是要进行观察,与老人不断进行沟通,将老人的能力「挖掘」出来,然后帮助他发挥这个能力。同时必须眼到手到,进行守护和帮衬,及时注意并防止意外发生。

有些认知症程度很严重的老人,在刚刚入住养老院的时候,有暴力倾向以及诸多的「怪异行为」,护理员秉着「不否定、不责怪、不强制、找原因」等原则,慢慢疏导和陪伴,耐心地帮助老人完成心愿,建立起互相信赖的关系。如是,许多老人在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渐渐地会趋向平静,与普通人别无两样。

另外,日本的很多机构都有一个对周边社区开放的空间,路过的人或者附近的居民可以随意进来坐坐,喝茶聊天。机构还定期与社区联合举办一些活动,这样的话,老人可以接触到外面的世界,一般居民也可以了解养老机构的情况,打消负面的概念。

写在最后

中日两国在养老制度、文化观念、生活习惯上有诸多不同,不能一概而论。但是怀着尊重的心情,以老人为本,让老人有尊严地度过人生最后一段时光,在这些方面无疑是相通的。

到了2025年,日本预测将有700万的认知症老人,即5个老人当中有一个是认知症。由此,与其探讨怎样预防或医治认知症,还不如努力去打造一个对认知症不带有偏见的友好社会,已渐成为日本社会的共识和目标。

在日本,为什么有人反对“预防认知症”?(2024年03月),感兴趣的长者拨打:电话:400-006-1879 了解具体收费/预约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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